一战，他不得不打。
“或许公主不知晓，代衡麾下兵马远非十万之数，与公主对峙于洛水两岸亦并不是他的长久之计。代衡修建水寨，亦不过是等其他各路兵马前来支援的缓兵计策。最多再有两日，便有近十五万兵马携带军辎粮草涌向盛京。然如今公主军中粮草几近断绝，又有军心涣散士气不振等疲敝之态，一旦代衡集结全部兵马杀过洛水，中禁军与月隐军恐要全军覆没。这近十五万将士的命，亦同样是命。”
神智一片混沌中，月玦的声音如月光般透过云层照射进来，秦楼安有些木然地转头看向他，微微动了动发干的嘴唇，却发不出半点细微的声音。
她知道月玦扮作长琴混在代衡身边，对代衡兵马支援之事定然知晓的通透，亦不会为了让她释怀而骗她。
可她……还是难以释怀。
“而公主一败，中禁军月隐军全军覆没，西风根基便会倾刻倒塌，从此再无战胜代衡之力。彼时，他便可率兵畅行无阻杀回洛城，这样的结果便是改朝换代，西风倾覆，秦氏皇族与王侯宗族血脉断流，所有忠于你父皇的臣子皆被连根拔起夷灭九族。更甚者，一如当年灭萧氏一族那般，天下凡是秦姓之人代衡皆不会放过。公主可曾想过，这又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？”
月玦的声音轻如山溪潺潺，听进秦楼安耳里却犹如当头一棍敲下，她目光涣散的凤眸里开始重新聚起神采，可一想到月玦所说之事的后果，眼里的接近死寂的平静又陡然化作慢慢极度的恐惧与愤怒。
那样到底会有多少人丧命她算不清楚，但定然会数倍，甚至十数倍多于现在的牺牲。
可盛京那么多无辜百姓，亦不该白白死啊…
“公主，代衡生性残暴，草菅人命，搜刮盛京全城粮草已然令城中百姓出离怨怒，后又将盛京百姓强征入伍作为肉盾靶子，这更令无数看清代衡真面目的盛京百姓恨怒到极点。我身在代衡军营之中，亦曾进过盛京城，无论是营中被捕的壮丁，还是城中孤守的老弱妇孺，皆已在密谋起义反抗之事。他们一旦动手，代衡便会残酷镇压，鸡蛋碰石头的结果，定然是徒劳送命。昨晚若不战，此战若不胜，才真正让盛京数万百姓白白流血牺牲。战以止战，兵以弭兵之理，希望公主更够明悟。”
似乎啪嗒一声，悬在秦楼安心头的那滴血终于滴落，一块重有千钧的巨石似随之破碎。
她大喘了几口气，一下扑进月玦怀里，紧紧地抱着他：“我知道你说得对，知道你做得对，可我就是很难受，真的很难受，我没想到在生辰那一日，竟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去……”
“故那千百盏明灯，亦是寄于那无数亡魂。”
月玦深知对于秦楼安而言，徒有苍白无力的宽慰根本无济于事，只有让她知道此战非战不可的理由，让她知晓这般已然是上上之策的结局，积郁在她心中的愧疚才会稍稍得到消解。
至于那无数盏明灯，他初心本是完完全全只送给她一人，然如今她如此压抑愧疚，他也只好如此多言宽慰。这般，也可暂消他自己心中愧意。
月玦轻抚着秦楼安的脊背，紧紧抱着她，在她耳畔轻轻呢喃着什么。夜色渐浓的墨色里，二人身形相依，偎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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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故事到这里，应该再有一章或两章，西风的事可能就要完结了，也有不少人要退幕了。自然，退幕的方式不一定非得死……太沉重。
另外，我又写超时了，实在抱歉……
最后，晚安┗(˘ω˘)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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